来不及转身
来不及行孝
祖母已被岁月封存
坟头长满了碎念的小花
祖母是爱美的
三寸金莲总是跌撞在她的黑夜
一只钗头不厌其烦地在头上别了一辈子
祖母说那是她夭折的爱情
日子被经年翻阅
母亲把吃不完的春
腌了又腌晒了又晒
她的簸箕四季没有停过
跟着母亲唱了半辈子的乡愁
那只芦花鸡又在咯咯地叫
父亲低着头拉着他的二胡
他要把鸡的声音也拉进去
像个艺术家
却在酿酒的时侯
把这些东西全部倒入酒中
当作酵母
那溢出的香醇
足以把父亲的晚年熏醉
自己的岁月越来越重
重得像春天把树枝压倒
有意的无意的
比如生活写作
还有家庭身体
铺满一地的落花默默无言
待来年又立满梢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