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诗歌太过柔媚,则可能宣告了诗歌的一种慢*自杀。犹如温水中的青蛙,没有了必要的警惕,其结局注定是死亡。古语有云:诗庄词媚。不排除其固有的偏见,言诗之庄,个人以为,这庄中的一个必要元素应该是诗歌的刚*,换言之,是一种敏锐与犀利,是一种战斗的力量。在每一个歌舞承平的时代,尤其可怕的是集体狂欢的歌德式的自欺(这其中,不排斥某种唯权贵主流意识形态是从的依附而彻底丧失了写作者自觉的理*思辨,让诗歌成为某一势力的奴婢)。尤其是当我们很是自我陶醉地耽溺于纯粹语言的手工作坊的精雕细刻时,情感可能失真,思想可能麻痹,所以这样的诗歌容易沦为某种不健康的牛奶制品。
有人说诗歌是语言艺术金字塔的顶尖,其实,这往往被误解为语言艺术形式的极致;其实,更重要的是内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何在极其有限的文本篇幅中,让语言文字的内在韵律更具有张力?这才是诗歌写作应该考虑关键。诗言情,诗亦言志,还可寓理,不管言说什么,在真诚之外,还应有刚*的力量,让人获得审美愉悦的同时,又能有审智的感觉。不粉饰现实,不回避伤痕,彰显语言的*锋,向一切谄媚与欺瞒开火,这样的阳刚之气,是当下这诗歌时代的稀缺。就如下面这样的掏心窝的诗句,个人以为它是写作者精神向导的告白,也是一种*的宣言:
鄙夷那些趴着或跪着的诗歌,
以绝不妥协的笔触,写一首站立的诗。
像马那样,疲累已极,
也站着睡觉;
像树那样,摈弃头上另外无数条腿,
一生只以一只脚站立
在这个崇奉躺下休憩的时代,
写一首站立的诗。
写一首纪念碑一样站立的诗,以纪念那些
为脊骨站立而
视肉体如草芥的人;
写一首烟囱一样站立的诗,但绝不
喷吐浓烟的怨言,
而是在它炽热的心脏,
冶炼高纯度的灵魂。
写一首站立的诗,哪怕耗费蓄积一生的心血。
写一首站立的诗,
为头颅站立者塑像。
张作梗《站立》(原载于《*诗人》2011年第2期)
犹记得于坚发人深醒的两句诗:我们一辈子的奋斗,就是想装得像个人。(《作品39号》)这道出了这个时代多数人生存的尴尬与艰辛。更记得鲁迅的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做稳了奴隶的时代这两个穿透历史与现实的概括,人的自由与尊严的确立,是多么的不易!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不管是体制中还是体制外的生存者,我们在体验幸福与欢欣的同时,诉说个体的尴尬与坎坷,多一种忧患与冷峻,怎么说也不可脱卸。